在冷兵器时代,为了有效各类兵器的伤害,古人从最开始的兽皮甲,进化到形制各异的青铜甲和铁质铠甲,而西方的军队所装备的板甲,则成为冷兵器时代,最著名的一款铠甲。看到这里,问题就来了,为什么中国古代为啥没板甲(圈个有用)?其实,这个问题在网络上已经争了很久了。在本期板甲科普视频里,我们就来重点聊聊中国古代为什么没有发明和装备板甲?
先说结论啊。
中国古代军队重视弓箭和机动,所以铠甲发展的基础和路径跟欧洲不同,没发明板甲是很正常的。因为你不可能指望种苹果的培育出香蕉来。而在接触到欧洲板甲之后,这种甲胄并不符合中国的战场需求,虽然有中国人也曾进行过仿制,但最终没成为中国军队的制式装备。
接下来我详细说说中国为什么没能发明板甲?
中国从周代开始,走的就是札甲路线,要么是刷大漆的皮甲片,要么是锻造的铁甲片,走得跟西欧的锁子甲完全是两个流派。
像我上期视频所说,欧洲板甲的前置科技点,一个是铁手套,一个是铁护腿。
这两个部件,在中国传统甲胄里,基本上是不存在的。
先说铁手套。中国传统军队有这么一句话:“武艺一十有八,而弓为第一”。弓箭是中国古代最被军人所重视的武器,中国的重装步兵,往往也要兼任弓箭手。比如唐军就全员佩弓。特别是,中国人采用的所谓蒙古式射法,也就是拇指扣弦法,对手指的灵活性是很高的。这就使得中国军队必须在手部防护上做出一定取舍。因此,中国古代虽然有手套,但一直没出现铁手套。护臂、披膊、甚至护手都有,但就是没铁手套。
其次是护腿。相对于欧洲的锁甲裤和之后的腿甲(胫甲),中国人主流是使用甲裙,对腿部提供防护。
虽然中国古代也有整体式独立腿甲(胫甲)的存在,但一直不占主流。因为中国幅员辽阔,国土面积跟整个欧洲差不多了,复杂地形也多。所以古代中国的军人们,必须要考虑穿上铠甲后的机动能力。而固定在小腿上的腿甲,必然影响人的行动,所以只能不占主流。
因此,虽然中国和西欧趋同进化出了布面铁甲和铁甲衣,但没点铁手套和护腿这两个前置科技点,你很难让中国人再趋同进化出一套板甲来。
再说,一项发明本身就会带有一定的偶然性,偶然性不足,必然性也就出不来。而国外有的,中国就一定必须有吗?否则就是中国不行?这未必吧!
接下来,我们再说一下,为什么中国人在接触了欧洲板甲后,也没大规模引进或仿制呢?
有一说一啊,板甲真的是一种非常优异的铠甲。它那个由前后两面硬质甲壳,整体构成的刚性桶型或箱型防护,有两大优势。
第一,硬质甲壳让铠甲的重量分散到整个躯干上,而不是仅靠肩膀承担,这样能很好的提升使用者的舒适度和更好的发力。中国札甲喜欢系腰带,也是为了把铠甲的重量分散到腰部上。
第二,刚性防护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防御空间。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,锁子甲、札甲还有布面铁甲和铁甲衣啥的,更类似于你穿着防弹衣,你要是中枪了,是你和铠甲一起中枪。板甲类似你躲在坦克里,你中一炮,是坦克装甲先中一炮,然后才根据装甲有没有被击穿,再考虑有没有你的事。
本来,在欧洲人从锁子甲配件开始发展板甲的同时,伊斯兰世界也发展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板链甲。
等到板甲成熟后,在跟欧洲人打交道比较多的奥斯曼帝国,许多位于欧洲地区的西帕希重骑兵们,选择直接购买来自意大利或者法国的板甲。而东部地区的奥斯曼军人则在原有的板链甲的基础上,模仿板甲的理念,发展出了圆盘甲。
而萨法维波斯帝国则模仿板甲的理念,发展出了四镜甲,并传到了印度的莫卧儿帝国。
而印度走得更远,直接从欧洲人手里购买或订制板甲。其中最著名的,莫过于保存至今的印度莫卧儿王朝著名君主阿克巴大帝胸甲。这副胸板甲是从果阿的葡萄牙殖民者那里订制的。
与之类似的是东南亚的柬埔寨或暹罗(泰国)人。他们直接雇佣西方军人,也或购买或仿制板甲,当然也主要以胸甲为主。
当然,我们能清楚得看到,奥斯曼、波斯、印度,以及东南亚人都很明智,模仿或引进的铠甲,虽然在防御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简化,但也都适合本国情况,毕竟你要在炎热的中东、南亚和东南亚,穿上全套武装衣,然后再穿上全套板甲,那就距离中暑而死不远了。
东方的日本也成为板甲的狂热粉丝。他们特别喜欢欧洲板甲,并将其称为“南蛮甲”。不过,根据欧洲人的记载,日本人手里真正的板甲其实很少,丰臣秀吉也只有四套,德川家康也只有六套。之后,日本人又从一艘名为“利佛德”号的荷兰遇难商船上,搞到了一批板甲。
之后,没掌握板甲制造技术、但迷恋板甲的日本人,就将一些长条状铁片进行拼接,并在成甲上刷上厚厚的大漆,以此制造出一种看起来神似板甲,但实际上只能算是拼接甲的伪板甲——胴具足。
与之类似的是东南亚的柬埔寨或暹罗(泰国)人。他们直接雇佣西方军人,也或购买或仿制板甲,当然也主要以胸甲为主。
当然,我们能清楚得看到,奥斯曼、波斯、印度,以及东南亚人都很明智,模仿或引进的铠甲,虽然在防御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简化,但也都适合本国情况,毕竟你要在炎热的中东、南亚和东南亚,穿上全套武装衣,然后再穿上全套板甲,那就距离中暑而死不远了。
东方的日本也成为板甲的狂热粉丝。他们特别喜欢欧洲板甲,并将其称为“南蛮甲”。不过,根据欧洲人的记载,日本人手里真正的板甲其实很少,丰臣秀吉也只有四套,德川家康也只有六套。之后,日本人又从一艘名为“利佛德”号的荷兰遇难商船上,搞到了一批板甲。
之后,没掌握板甲制造技术、但迷恋板甲的日本人,就将一些长条状铁片进行拼接,并在成甲上刷上厚厚的大漆,以此制造出一种看起来神似板甲,但实际上只能算是拼接甲的伪板甲——胴具足。
中国人接触到欧洲板甲,已经是16世纪初的明朝正德、嘉靖年间了。此时的欧洲板甲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了。
在嘉靖元年(1522年)的西草湾之战中,明军就缴获了不少欧洲板甲。
按照葡萄牙人的说法,当时有个葡萄牙船长(Pedro·Homem),依靠他身上坚固的板甲,以及欧洲双手大剑,成功在与明军的接舷战中放了“无双”,逼退了明军的进攻。但接下来明军很不讲武德的,使用枪炮,直接将这个葡萄牙船长撂倒了。
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明朝人却表现得对板甲兴致缺缺。当时参战的明军,对此的记载是,活捉了一个名为别都卢的船长,没提什么有人穿宝甲放无双的事情。除了《武备要略》里记载的,感觉上更偏四镜甲的全铁甲,以及在八达岭长城博物馆中发现的疑似板甲的大甲片,还有清代妃子的COSPLAY道具,板甲这种防具就在中国再没翻起什么浪花。
八达岭长城博物馆中,发现的过渡性质铠甲,甲片上的小孔,很有可能是用以固定布面,即一种向板甲过渡的高级布面铁甲。
可以说,当时世界上唯一对板甲没感觉的就是中国人了。所以,这个情况就很让人费解了。
要是说明朝人不重视新兴军事技术,那真是冤枉明朝人了。因为面对着欧洲人带过来的火绳枪、佛郎机和发熕等新式火器,明军是相当喜欢的,并陆续开始大规模装备。比如嘉靖三十七年(1558年),明朝便制造了一万把鸟铳装备军队。
就算有人非要说中国人就是不行,掌握不了制造板甲的神奇技术啥的,徐光启的那个记载必须被无视和否认。
但明朝中后期,由于茶叶和瓷器的硬通货表现,全世界的白银都在流向中国。欧洲商人最头疼的是,除了金银外,去中国的船上要装什么样的、能卖给中国人的商品,免得船空跑。
真要是明朝对板甲有浓厚兴趣,估计最高兴的就是欧洲商人了。别说板甲和制造板甲的技术、水力锻锤啥的,估计连欧洲板甲师傅都能绑了卖过去。
因此,中国人或者明朝军队对板甲的不感兴趣,主要有3点原因
一是板甲不像火绳枪和西洋火炮那样,对中国原有武器装备具有明显优势,二是很难被纳入明军的作战体系,三是找不到适应的目标敌人。
一、先说优势问题:
当时中国式铁札甲,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,防御面积和防护能力已经很让人满意了。
按《大明会典》的记载:
“凡盔甲。洪武七年、令线穿甲、悉易以皮。十六年、令造甲每副、领叶三十片、身叶二百九片。分心叶十七片、肢窝叶二十片、俱用石灰淹里软熟皮穿。浙江沿海、并广东卫所、用黑漆铁叶、绵索穿。”明代盔甲咽喉有领叶防护,心口也有专门的分心叶加强,甚至腋下都有肢窝叶保护。
在后来的抗日援朝战场上,明军的铠甲也表现良好,起码被一些人吹得神乎其神的日本刀是没法破防的。
《天野源右卫门觉书》中也不得不承认明军盔甲精良,其中记载:“大明国甲胄之型外为红缎内置精铁每片二寸四方之型。”“其甲亦以精铁为素白者,其笼手亦精铁而矢镞不入。以刀击之亦无丝毫之伤。”
当然,札甲由于结构导致的、比较重的这个缺点,也是存在的。
按《用志边军劳苦》一诗的记载,
“从军莫从口外军,身挟战具八十斤。头盔脑包重得之,顿项掩遮以五论。唯甲所披四十五,腰刀骨朵二四六。精工精铁始合度,日夜磨淬光胜银。二五弓箭及其服,随身衣裳八乃足。佩多身重难负荷,还须上马看轻速。”
明军铠甲,光身甲就有四十五斤,明代一斤大概590克,也就是26.5公斤。对比23公斤的马克西米利安全身板甲,中式札甲在重量上是有差距的。
于是,当时的明军军官们,可能面对着这样一个情况:
西洋人带来了一种更轻便的铠甲,但在防御力上,并没有对中式铠甲形成代差。它能防住的,中式铠甲也能防住;中式铠甲防不住的,它也够呛能防住。这就让板甲的处境有点尴尬了。
二、再说作战体系问题:
前面我就说过了,中国军队重视弓箭的使用。咱们虽然不能说穿板甲就无法射箭,但板甲的肩肘结构,使得其在射箭时,不如中国传统铠甲便利。
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疯狂迷恋板甲的日本武士身上。日本的“南蛮铠”,虽然使用了欧洲板甲的胸甲,胫甲也仿照了欧洲板甲的形制,但是肩甲依然是采用东亚铠甲的披膊结构,而手臂则使用锁子甲进行防护,抛弃了欧洲全身板甲的护臂。这显然是为了保证肩肘关节的灵活性,以便开弓射箭。
于是,当时的明军军官们,可能面对的第二个情况就是:
西洋甲不错,但不方便射箭,我没法穿着它去考武举。
第三,最后说下目标敌人的问题:
欧洲板甲确实是一款非常好的重骑兵和重步兵铠甲。
但明朝军队刚接触欧洲板甲以及之后很长时间,主要敌人只有两个:南倭北虏。
在南方,要去撵跟兔子一样能跑的倭寇轻步兵,当然也有被倭寇撵着跑的时候。你要穿着全套板甲,可能会跟阿尔库金的法国骑士一样,被弄死在烂泥里。
在北方,明军要跟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打各种治安战。
所以,轻刀快马才是当时明军需要的,弄人马俱甲的重骑兵,只能在蒙古人马尾巴后面吃灰。
等到一百多年后的明末,建州女真崛起,战场环境终于变成了大量火枪火炮支援下的重骑兵和重步兵对决,但此时欧洲军队都已经快要开始淘汰铠甲了。而对于明军来说,相比引进板甲,还是用那钱把欠弟兄们的军饷发了更能提升战斗力。
其实武器装备的应用,往往必须向现实低头。个人认为,中国在古代没有装备上板甲,在近代没有赶上排队枪毙战术,是非常大的两个遗憾。但没办法,明代的中国确实没给板甲提供用武之地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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